好大夫在线的创始人王航最近比较忙。一方面，网曝好大夫在线正在裁员给他带来干扰；但是另一方面，该公司正紧锣密鼓地推动成立于4月初的银川智慧互联网医院，大步走到线下，又让他信心满满地全速运转。
互联网医院获得了地方卫生计生委的哪些支持？互联网医院能在哪些领域尝试网上诊治？《中国医院院长》试图通过采访王航和相关专家，得出解答。
回应裁员风波
10月6日，一则《好大夫在线被曝裁员50％》的新闻引发业界关注。新闻中称“内部员工透露技术将裁40人左右，UED也将被裁50%，甚至连年薪百万的总监也照裁不误”。这是今年继就医160、春雨医生、寻医问药等先后传出裁员新闻后，春雨医生张锐猝然离世之际的又一业界热点。
“朋友转给我这则新闻后，我第一反应是无风不起浪，肯定有原因。”王航在接受《中国医院院长》采访时解释，近几个月，好大夫在线确有员工“进出”，但主要是业务模块修订后的人员调整，任何一家公司，在这种关口的调整都是正常的。“也确实有几个副总工作有变动，但事实上那都是上半年的事儿。”
好大夫在线方面表示，现在在大批招聘懂医疗、懂医院管理的专家和市场拓展人员，原有的咨询和运营相应收缩属于情理之中。
虽然很多人认为当下互联网医疗正走入寒冬，但王航却认为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医疗行业本身有低频强需求的特性，实际上没有所谓的寒冬一说。当一些泡沫破灭，部分热钱撤出，一些理性投资人还是会青睐理性和有准备的企业。”
王航所说的业务或产品调整，主要指将重心由原来的医疗信息服务转到互联网医院的创建与规划，为此，他和团队在这半年里花了大量精力。
“我猜测，正因为这种调整，团队里一些人跟不上了，只能离开。”王航强调，被迫离开的，公司都给了相应的补偿，“但不满意的人还可能有，于是在这个当口出来说事儿也正常。”
王航其实并不太关注舆论议论他裁员的事，他更关注的是，互联网医院这个关键词。因为在当下，已经有大批移动医疗企业“扑向”这一新事物，好大夫在线也不例外。
互联网医院充满诱惑
不光“好大夫”，其他移动医疗巨头亦早已或正在布局互联网医院。今年10月16日，微医集团与四川省第四人民医院合建，成立了四川微医互联网医院。而去年12月，微医集团还在浙江乌镇投资了乌镇互联网医院，当时引发媒体争相报道。
经历多年“大把烧钱”，众多移动医疗巨头在抢占了相应资源的同时，也到了迅速变现的关口。另外承受着资本的压力，移动医疗巨头如仍未确定清晰的商业模式，可能会像诸多实力不济的中小移动医疗企业一样，遭遇覆灭的结果。
多轮“折腾”过后，大家在众多模糊的新信号中，几乎同时想到了“互联网医院”。
做互联网医院，无论如何离不开线下实体医院。近年来，线下实体医院的改革与创新，一直在随新医改动作而动。曾任郑州大学第二附属医院院长，现任河南科技大学副校长的雷方近年来未曾离开诊疗一线，她认为，互联网医院在未来诊疗趋势、国家政策扶持和医院改革等多方面，都是不错的尝试。“与社会资本和资源对接，是公立医院的信息化网络建设和远程医疗的重要补充，这有利于公立医院未来的发展。”
据移动O2O研究机构亿欧统计，截至2016年9月底，全国共有约30家互联网医院宣告成立，其中超过20家成立于2016年。在这一意义上来说，2016年堪称互联网医院的爆发元年。
对于这一趋势，北京大学医学人文研究院副教授李晏锋表示，这些企业接下来风险与机遇并存。在大环境并不景气的情况下，尝试这一模式的企业，首先要有现金流，有自我造血能力，不受资本裹挟。他同时强调，“更重要的，是要有相关政策配套，因为医疗这件事情有很强的公益性，说到底，更是国家层面的事情。”
李晏锋所说的“配套”，也确是王航等移动医疗创业者焦急等待，或者在如山的“红头文件”中苦苦找寻的政策支持。
政策趋向利好
年初曾有媒体分析，在国家提倡“互联网+”的大潮下，当下的互联网技术在愈发有助于均衡地区医疗资源分配、提升现有医疗资源的使用效率的同时，政府对互联网医疗服务的肯定态度也日渐明显。在政策层面，医生多点执业、互联网售药等利好一方面可释放移动医疗企业资源，另一方面，也让部分企业打造自己的O2O闭环成为可能。
业界比较认可的说法是，互联网医院基于远程问诊的发展而兴起，但其形式与众所周知的在线问诊平台存在的最大区别是其能够实现诊断而非仅仅进行咨询。正因如此，在互联网医疗或移动医疗企业的医疗属性逐渐加强的时候，受政策的影响也在随之加强。
2014年8月16日，国家卫生计生委颁发了《国家卫生计生委关于推进医疗机构远程服务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肯定了远程医疗的重要性，但是也明确了“非医疗机构”不得开展远程医疗服务这一点。即：当非医疗机构想要以互联网医院的形式从事远程医疗的时候，首先要取得的是“医疗机构”的资质。
“去年4月，国家卫生计生委新闻发言人宋树立明确表示，远程医疗要保证质量和安全，开展此类服务的医生也要具有相应的执业资质，同时在服务过程中必须严格遵守相关的法律法规和行为规范。”王航说，“宋树立表示，医疗机构和患者利用互联网平台做的诊疗行为是合法的。”
王航显然非常在意最后这句话：“也就是说，你要做诊疗，必须是医院，要有牌照，这是清晰的解释。此前大家也都意识到了，如果要做线上诊疗，就都要向‘牌照’发力”，于是都想尽办法去拿牌照。”
王航认为，正是此类“意见”的出台，让众多企业都动了起来。2015年年底，借力世界互联网大会的乌镇互联网医院上线；一个月后，阿里健康与武汉市中心医院合作，目标定位农村。此外，跟上的还有贵州互联网医院、宁波云医院等。
王航认为“一则通知”非常关键。2015年1月份，国家发改委和卫生计生委联合下发的《关于同意在宁夏、云南等5省区开展远程医疗政策试点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通知》称，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卫生计生委研究决定，同意宁夏自治区、贵州省、西藏自治区分别与解放军总医院，内蒙古自治区与北京协和医院，云南省与中日友好医院合作开展远程医疗政策试点工作。
今年4月，好大夫在线拿到牌照，与银川市政府签约，共同创建了银川智慧互联网医院。银川市卫生计生委主任田永华在成立仪式上表示，互联网医院的成立，有助于缓解银川甚至西部地区的看病难、看病贵难题。
“西部优质医疗资源相对匮乏，好大夫在线把东部优质的医疗资源与西部共享，同时开创了一种新业态。”银川市副市长郭柏春也如此表示。
王航认为，银川相关部门领导的底气来自于银川本身是智慧城市试点、医改试点，又是国家做线上诊疗的五个“试验田”之一。
“前不久，国家卫生计生委法律司派出小组来银川调研，对我们的互联网医院给出很高的评价，说我们是重大创新，希望我们做好。”除了上面的评价，王航牢记小组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要做得踏实不出事。”
11月，银川智慧互联网医院将在银川展开一系列线上诊疗演示活动——在外界看来，国家卫生计生委的重视和地方政府“站台”，让王航和好大夫在线接下来的事业有了较完美的开局。
复诊、皮肤病等成运营突破的药方
针对当前方兴未艾的互联网医院热潮，在医学人文领域研究多年的袁钟教授在回答《中国医院院长》时表示，移动医疗无论以何种模式存在，要解决的最大痛点就是患者的信任问题。多年来，因莆田系医院等方方面面的影响，患者而今对医院的信任已降到一定程度，移动医疗企业欲获得大的发展，必须支付来自患者的“信任成本”。“很多时候，患者想要的是面对面的心理抚慰。”
针对相关专家这一担忧，王航认为这更多的是患者诊疗习惯方面的问题。“这是大环境形成的，非一时之功，也不是一两家移动医疗企业可以迅速改变的。我们的想法是跟着医生走，患者还是听医生的话的，我们现在的一个方向就是复诊。我们的做法是首诊是哪个医生，复诊也还是那个医生。”
王航将突破口先放在了儿科、产科、皮肤科和中老年慢性病方面。王航的这个思路，代表了此前成立的多家互联网医院的基本打法，即立足于国家近年来大力提倡的“家庭医生签约模式”，找到最容易、最安全的诊疗突破口。
“一些科室，比如皮肤病，确实更易于采用网上诊断的方法，不仅快捷，而且安全。”浙江桐乡市卫生局一位负责审批乌镇互联网医院的官员说。
为避免与银川当地公立医院在业务方面产生冲突，王航的一个办法是，在“牌照”上写明：只做线上诊疗，线下的还给当地实体医院。
给“王航们”吃下定心丸的另一个消息是，今年8月，贵州省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厅发布了《关于将远程医疗服务项目纳入基本医疗保险基金支付有关问题的通知》，决定将远程医疗服务项目纳入基本医疗保险基金支付范围。该决策于2016年8月1日起执行，试行时间一年。
“投资人对我们现在的模式都很认可，保持了兴奋状态，这很不容易。”尽管王航和其他同行信心满满，还是要看接下来一两年互联网医院的发展，所谓路远而长。
